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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地雞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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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地雞毛

不過一刻, 宋望朔就找到了紀明朝。

只是眼前的場景,讓他無比慶幸自己找了過來。

只見紀明朝擋在一個粉衣女子面前,和一個看上去就流裏流氣的富家公子哥對峙著。

她一臉笑意, 手卻緊緊捏成了拳頭。

這是她極度生氣的表現。

平時若是這樣,宋望朔定然會說讓她莫要生氣沖動。

可是此時, 他卻成了最沖動的那一個。

“關騰!”

仿佛極寒之地的冰雪。

正囂張的關騰不由地縮了縮腦袋。

然而, 他立刻反應了過來。

“什麽東西!敢直呼小爺的名字!”

宋望朔瞬間出現在他面前,異常冰冷的臉上滿是戾氣。

不需要一句話,看著他的臉,關騰就自己閉上了嘴,整個人一下就蔫了下去。

紀明朝告狀道:“他調戲婦女,辱罵朝廷命官!”

“我何時辱罵朝廷命官了!”

“我就是啊!”紀明朝此時才摸出自己的牙牌。

上面寫著“大理寺評事”。

關騰的臉刷得一下就白了。

這個女人剛剛完全沒有提過自己是朝廷命官啊!

“你……你一個大理寺評事, 罵了就罵了!你知道我爹是……”

宋望朔一下捏住了他指著人的爪子, 臉色鐵青。

“陛下就在附近,跟本官去一趟。”

他作勢要扯走關騰。

關騰身邊的小廝可沒他那麽傻, 連連上前攔住。

“大人息怒, 是我們郎君太沖動了……”

宋望朔一眼瞪了過去。

“算了。”紀明朝拉住了他的袖子。

宋望朔卻緊緊抿住了嘴唇,一臉的不讚同。

“這種問題私下解決就好了!”紀明朝一臉興奮。

“嗷!”

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,她就一腳踢向了被扯住的關騰。

“你……”

關騰捂著要害,痛得齜牙咧嘴。

看著還有力氣站立的關騰,宋望朔有些不滿。

他板著臉, 上去幹脆利落地補了一腳。

關騰成功被踢飛。

被護在紀明朝身後的女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。

關騰可是刑部尚書的獨子……

“郎君!”

胸口的劇痛讓關騰蜷縮在地上,不住地扭動,嘴裏卻還不幹不凈地罵著。

小廝也不敢多言, 只能去扶起自家郎君。

關騰一把揮開小廝, 嘴角有些歪。

“宋望朔!我要讓我爹殺了你!”

他本就是個草包,如今被這樣折辱, 自然是口無遮攔。

“逆子!”

滿含怒意的女聲驟然響起。

在地上掙紮的關騰驀地一頓,瞬間老實了不少。

眾人循聲望去,只見一個身穿寶藍色衣裳的中年貴夫人氣勢洶洶地“殺”了過來,背後還跟著不少婢女小廝。

她端莊的臉色滿是憤怒,腳步飛快,呼吸急促,就連頭上的步搖都有些淩亂,明顯是失去了往日的儀態。

小廝見她一來,立即跪下。

“夫人。”

來者正是刑部尚書關通達的夫人,關騰的母親。

她先是看了一眼粉衣女子,才轉過去指著關騰痛罵。

“是誰讓你做出如此無禮之事,還敢擡出你父親丟人的!”她說完怒不可遏地扇了關騰一記響亮的耳光。

關騰被打得頭都偏了過去。

她如此疾言厲色,讓宋望朔和紀明朝都不好再開口。

宋望朔側了側身,稍稍擋住了紀明朝。

這個關夫人看上去並不是個好惹的人。

萬一她不過是袒護兒子,假作此態……

“把人給我帶走,帶回去動家法!”關夫人怒氣沖天,指揮著人架住了關騰。

關騰急忙求饒,一臉可憐模樣:“母親……不過是誤會,是誤會!您就饒了兒子吧……”

關夫人卻更生氣了。

她冷笑一聲,一雙眼睛冰冷無比:“怎麽?下一步就要擡出你祖母來威脅為娘了嗎?可惜,你祖母今日去赴宴了。”

被戳穿的關騰一下就慌了起來。

“真是我的好兒子!”關夫人失望地轉過頭去,不再看他,“帶走!誰要是敢去和老夫人告狀,就等著被打死!”

“是。”

關夫人出身不低,又是個嚴厲性子,仆人也不敢違抗,只悄悄地架走了關騰。

人一走,關夫人這才吐出一口濁氣,鄭重地行了一禮,一臉誠懇地說道:“是我教子無方,今日沖撞了幾位,實在是對不住。”

宋望朔看向了紀明朝。

紀明朝卻沒有計較:“夫人不必多禮,今日真正被令郎冒犯的是這位姑娘。”

事情本就如此。

她剛剛找到吊墜時,就瞧見了關騰帶人圍住了這位姑娘,意圖不軌。

關夫人老臉一紅。

自己兒子的狗德行,她怎麽會不清楚!

她走近了幾步,取下了自己手腕上水頭極足的翡翠鐲子,臉上有些忐忑:“這東西不值當什麽,只是請你收下,日後若遇見了什麽事,可以來關府找我。”

旁邊的婢女低聲驚呼:“夫人,這不是你的陪嫁……”

關夫人瞪了她一眼,婢女立即收聲。

粉衣女子也看出了這東西不是凡品,一張臉急得發紅:“不了不了,我不能要夫人的東西……”

她雖是普通人家出身,但是也不願意占別人的便宜。

紀明朝卻勸道:“小娘子,夫人既然要給,你就拿著吧。”

對於這個剛剛救了自己的人,她很是信服,猶豫了一二也就收下了。

關夫人也不久留。

她只趕著在婆母回去前先好好教訓一頓關騰,行了一個禮就急匆匆的離開了。

“紀評事。”粉衣女子道謝,“多謝您出手相助。”

“沒事兒!舉手之勞。”紀明朝按住她的手,叮囑道,“這玉鐲子你得保存好。”

“啊?”粉衣女子看上去就是個老實人,她紅了臉,“不知您剛剛為何讓我收下這東西?”

紀明朝問道:“你可知道關夫人為何會送玉鐲給你?”

“因為……她想補償我?”

“不光是如此。”紀明朝解釋道,“有關老夫人在,怕不是那關騰也不會被處罰得太重。若是那廝不肯善罷甘休,你到時候就可以拿出玉鐲恐嚇他。這鐲子貴重。身為關夫人的兒子,關騰自然明白關夫人的意思。”

粉衣女子恍然大悟:“沒想到關夫人竟然這樣好。”可轉頭想到剛剛的關騰,她皺了皺眉,“怎麽關騰就……”

“種不正,苗不正,結個葫蘆歪歪腚嘛。”紀明朝對著她眨了眨眼,語氣很輕松。

宋望朔的嘴角微微翹起。

怎麽連罵人都這樣動聽。

粉衣女子被她突然說出的俗語逗得噗嗤一笑,心裏的陰霾都散去了幾分。

“還沒問過姑娘芳名?”紀明朝繼續問道。

“我姓賈,您叫我珍娘就行了。”

紀明朝問道:“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?是和家人一起來的嗎?要不要我送你過去?”

“沒事兒,我表姐她們就在那邊,其實,我是為了一個東西才走到這兒來的。”

“東西?”

“嗯!”珍娘摸出一個青色的香囊,“我想,這應該是您丟失的香囊吧!”

熟悉的香囊讓宋望朔心中一跳,他伸手去摸腰間,果然剛剛掛著香囊的地方空蕩蕩的。

似乎是因為剛剛太著急,他根本沒有發現東西遺失了。

紀明朝挑了挑眉。

青色的布料,繡著玉蘭花。

還真和她的衣裳很搭配。

可惜……

“你誤會了,這東西不是我的,我沒有這個樣子的香囊。”

“怎麽會呢?這香囊……”珍娘撓了撓頭,“我親眼看見你們走那兒過的啊……”

二人都看向了宋望朔。

宋望朔穩住呼吸:“這……其實是我的……”

珍娘呆了一下,旋即明白了過來。

“哦~原來是這位大人的!”

宋望朔緩緩接過香囊,耳朵尖都紅透了,只是語氣還是四平八穩:“多謝。”

“珍娘!”

前方傳來呼喊聲。

紀明朝指著前面一群小姑娘:“快回去吧!”

這樣一鬧,二人也沒了散步的心情。

紀明朝轉而問起了關家的事情。

“雖然早就知道關通達的兒子不成器,但是沒想到關夫人還算不錯。”

宋望朔巴不得她不追問香囊的事情。

“關夫人和他的親事有些不同。”

“不同?”

“二人的祖父相交莫逆。關通達的祖父去世得早,關夫人的祖父為了幫扶關家,就讓二人定了親,成了兒女親家。”

“為了自己的友情,舍棄自己的孫女?”宋望朔一臉讚同:“確實是奇怪的做法。”

“為了報答救命恩人於是娶了她,這也很奇怪。”

“你不要揶揄……”

紀明朝才不聽,反正這裏沒有其他人。

“還把人給活活氣死啦!”

宋望朔看了一眼四周,確定沒人後,才松了一口氣,無奈一笑。

只要她出了氣就好。

“阿姐,你今日和誰在一塊兒?我怎麽沒看見你呢?”

一回到家,紀明庭就扯著人不放開。

“和少卿大人在一塊兒行俠仗義呢!”

“又出什麽案子了?”

“哪兒來那麽多人命案。”紀明朝敲了他腦袋一下,“說得我們像瘟神似的!”

“那是什麽事?總不可能是哪個想不開的敢調戲你吧?”

“這人你也認識。”

真有人敢調戲他姐!

紀明庭一下跳了起來:“哪個龜孫子!”

“關通達的兒子,他今日……”

紀明庭口吐芬芳。

“停!”紀明朝捂住了他的嘴,“是調戲別人,被我撞見了……”

她將事情簡略講了講。

紀明庭的臉卻有些扭曲。

“關夫人的祖父怎麽這樣?他想幫扶關家,自己嫁過去唄!”

這不是把自家孫女往火坑裏推?

“關夫人確實可憐。看今日的情形,這孩子就是被關家給養廢的,她現在就是想扭都扭不過來。”

“想到這些人過得一地雞毛卻覺得很痛快!”紀明庭靠在了她的肩膀上。

“那你痛快得太早。”紀明朝瞇起了眼睛,“唐家現在夫人天天殺小妾孩子,小妾天天爭寵鬥法,更有意思。”

“感謝阿爹讓阿姐小時候打我,我能有今日,都靠我全天下最好的阿姐的教導。”

紀明朝冷漠臉:“你是不是缺錢花了?”

紀家的所有錢都是她在掌管。

“阿姐~話怎麽能這樣說呢~給自己弟弟拿點零花錢而已嘛~”

“滾蛋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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